端午节的时候,陪着父母到青城山脚下度假。中午吃过饭,和母亲在住家附近散步。母亲养了一只小泰迪犬,因为小的时候毛色很黑,又喜欢蜷成一团,我们叫它“煤球”。
走过一处空宅院的时候,母亲说:“煤球有一个朋友,叫‘小黑’,也是一条小狗,它们俩特别喜欢在一起,经常追来追去地玩。小黑就住在这个院子里。”
我问母亲:“今天小黑怎么没有出来呢?”
母亲说:“恐怕已经死了!”
我吃了一惊,看着母亲。
她继续说:“这个宅子装修后一直没人住进来。之前装修的时候,有一个工人在这里守建材,养了这只小狗。几个月后装修完毕,工人走了,这只小狗就留下了——现在算是野狗吧。它每天到处捡垃圾吃,我在的时候会给它做一点饭送过去,煤球也和它玩得很好。上次回城的时候,它脚受了伤,站起来都困难,身体也瘦多了,我估计它是撑不过来了。”
我听了有些黯然,不知道说什么好,小声嘟噜着:“野狗生命力很强,只要有吃的,能够恢复的。”
母亲听见了,说:“保安都很反感我送吃的,巴不得它死了才好。有的保安还要欺负它。”
我问:“为什么呢?”
母亲说:“它到处拉屎拉尿的,又没有人管,说不定还会伤人。保安想着把它撵出这个楼盘,也少些事情。”
我又问:“那它还赖着干嘛?到青城山镇上去,人气旺餐馆多,找吃的也容易啊。”
母亲说:“我也不知道,或许是从小在这儿长大,有感情。又或许还在等它的主人回来——它每晚都还回那个空宅院睡呢。”
我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,突然听到煤球的叫声,回过头一看,远远的有一只小狗跟上来。那只狗黑灰两色的毛,体型和煤球差不多大,但是行动起来灵巧得多,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腿上有受过伤的痕迹。
母亲看见小黑还活着,非常高兴,拢着手吹出“呜呜呜”的低鸣声——母亲后来说这是她叫小黑吃饭的“暗号”——然后一个劲儿地叫小黑。小黑怯怯地跟上来,但总是隔着我们五、六米的距离。我们往前走,它就跟过来;我们停下来,它也停下来。
我问母亲:“怎么感觉它挺害怕的。”
母亲说:“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你,比较害怕。狗没有了主人,既自卑又胆小。”
煤球跑过去闻了闻小黑,又跑到我腿边蹭来蹭去,突然一反常态地站起来用前爪不停挠我的腿。我疑惑地看着母亲,她说:“这是它要你抱它了。”
我说:“平时怎么不见它对我这么亲热。”
母亲说:“它又多了一个新主人,这是在小黑面前炫耀呢!”
我瞪了煤球一眼,说:“真不懂事儿”。然后和母亲径直走回家,没有再搭理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