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理学家研究网络，速度飞快，“两岸猿声啼不住，轻舟已过万重山”；数学家就细心多了，一步一个脚印，“两句三年得，一呤双泪流”。所以当数学家问及物理学家初始条件和收敛性的时候，后者可能会说：“初始条件影响不大，你看，我都试了好几种不同的初始条件，结果都差不多”，“肯定收敛，我都算到一百万个节点了”……
 
史先生是从事运筹学和统计学的知名数学家，又常在统计物理的圈子里出没，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。读了史先生的论文，首先感觉到的是惭愧——还有那么多重要的基本问题，以前竟然疏于考虑；继而是兴奋——还有那么多重要的基本问题，亟待我们解决。印象最深的是史先生对如何计算幂律分布指数的讨论，后来我们在北京碰到，又谈及此事，史先生说：“从数理统计的角度看，像高斯分布泊松分布这样的经典例子，如何进行参数估计，如何检验，有偏无偏，置信度等等计算都非常完备。但是对于幂律分布呢，尽管现在看起来这个分布非常重要，我们对它的数学性质却没有系统的认识，连判断是否属于幂律分布和估计指数，都存在重大分歧。”
 
我无言以对。其实，物理学家处理这个问题的方式不可谓不严谨，因为经常有文章描述一个分布的时候说这是一个“看起来像幂律的分布(power-law-like)”，至于是不是呢，不说也懒得管，好歹有些像吧。我在金葆俊先生那里做过一个月的学生，金先生每次画完分布，就用一张大纸打印出来，然后在阳光不错的时候，把这张纸举到和眼睛齐平的位置，眯上眼看一会儿就有结论了：“这个不是幂律的”“嗯，很好的幂律，指数在2.5左右”……末了史先生喃喃道：“希望有一天幂律分布能够写进数理统计的教材。”我知道这是史先生鼓励我做一点有长久价值的工作，却不敢接话。
 
有志向为复杂性科学的基本问题做出贡献的学者，本文许是你拨云见日的第一篇！